總裁15

“博士,如果一個人有選擇性失憶的話，這個人還會清楚地記得某些人和事嗎？”

徐道載正在看醫生，他從七年前的車禍開始,整個人就患了面孔遺忘癥,為了隱瞞住外界,始終選擇眼前的這一位吳博士作為他的長期醫生，吳博士是腦神經方面的專家。

想起最近發生的狀況,徐道載幹脆就問了出來，他不了解相關事情,當然是問醫生更好：“選擇性失憶,除了自己的常識性知識,全都不記得,但她記得特定的人。”

李智美說過她根本不記得以前的李智美的事情,然而那天的那個男人她卻十分熟悉的樣子,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,她其實應該“不記得”。

立夏的確忘了自己的“設定”，或許是跟徐道載相處的太愉快，又或許“選擇性失憶”這個借口應付普通人已經足夠,後來意識到了的時候，徐道載沒問，她也就沒特意打補丁。

徐文祖已經夠令人印象深刻了，再說點什麽,會顯得很奇怪。

可惜事情往往事與願違，吳博士聽說後也不能做出判斷，他沒有看過病情。

“人的大腦是很神奇的,特別記住的事情，可能是特別的,痛苦的，幸福的，記憶深刻的，也可能是微不足道的，甚至從沒有聽說過的，這是很難一概而論的。”

雖然吳博士這麽說，徐道載卻有自己的判斷，上次那個叫做徐文祖的男人，李智美說過他是有情緒病的，發病時差點殺了她，這怎麽想也很難讓人覺得是微不足道或者幸福的記憶。

而且盡管最開始假裝是同性戀看起來的確很無害，後來恢覆正常後，徐道載分明察覺到徐文祖不是一個對人多麽友善的人，他看李智美的眼神，有男人的占有欲。

不過徐道載今天的目的不是這個：“那麽，一個人有抑郁傾向，該用什麽方式去治療或者緩解？那個人不希望被別人發現這種狀況，而且她沒辦法來看心理醫生。”

“不希望別人發現這種狀況，但是這個人對你敞開了心扉？”吳博士在徐道載點了點頭之後，有些了然的笑了：“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不是嗎？心理學的問題，有時求助於專業機構是好事，但是最重要的還是當事人的配合，長期的觀察，有穩定的傾訴對象，也是治療的一種。”

徐道載立刻想起了李智美所謂的“互助會”，她對他的狀況了解，而他對她的狀況也了解。

“有更詳細具體的建議嗎？”徐道載平鋪直敘的問。他說了一點關於晚上讀書會的事情，除了這個之外，關於李智美的事情他都沒有說。

吳博士卻把徐道載的“求助”當作了另一種“求助”：“告訴你一個訣竅，感情不是用眼睛和腦傳遞的，而是用其他地方，這才是最正確的。重要的人的支持，比起任何良藥都更治愈。”

徐道載的耳邊莫名的響起了某天晚上聽到的感情真摯的女聲，很有磁性，觸動人心。

“愛情不是用眼睛看的，而是用心體會的，所以丘比特的眼睛總是蒙著的。”

治療咨詢結束，徐道載就收到了李智美的消息，今天要跟朋友出去，讀書會取消。

“心？這女人沒有這東西啊。”徐道載語氣毫無波瀾的吐槽。

沒有良心的女人實際上打算去韓世界的家裏看看，雖然征詢社和劉宇美兩邊都一直說韓世界沒有任何異常，但因為變身的是徐文祖，沒有任何異常才最異常。

立夏跟劉宇美打電話定好時間，換好衣服抱著書出門，她跟有她所有朋友的聯系方式的崔媽媽說的是打算去圖書館學習。

去了韓世界家裏的時候，劉宇美還沒到，只有韓世界版本的徐文祖在等著她，之前的情況一直很危急，現在都知道了之後兩個完全不熟悉的人再相處難免有那麽一點尷尬。

好在韓世界家裏也不小，她帶著立夏參觀了一下她的兩個特殊的房間。一個是更衣室，裏面男女老少的衣服都有，就連幼兒園大小的孩子的童裝都有，可謂是琳瑯滿目。

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一間小型服裝店，而且都是設計師的設計款，都不是便宜貨。

另一間是擺滿了照片的的房間，不僅僅是男女老少，就連別的國家的人也有，甚至還有黑人白人。盡管知道這麽想不太好，但因為全都是單人照，並且都是背景單一對著鏡頭微笑，又不是證件照大小，讓人看起來總覺得像是遺照。

沒想到的是韓世界居然笑了：“本來就是當作追悼的，我們的想法真是一樣。”

她現在是徐文祖的臉，這麽一笑，立夏的頓時有點僵。

“這麽說話很奇怪，更奇怪的是，我總會把目光投向你，那種感覺，就像是你是世界的中心，”“韓世界”說著說著，用的依舊是徐文祖那種低沈的聲音，接著，渾身抖了抖，整個人再次變得跳脫了起來：“幸好只有一周，再繼續下去，我就真的要愛上你了，我喜歡男人的！”

立夏看他這種活潑少女的樣子，比起剛才某一瞬間的塑料感要順眼的多，而且還很搞笑，聽見徐文祖說自己喜歡男人，不曉得要是真的徐文祖聽到了會是什麽反應。

想想她都能多吃兩碗飯。

不過當務之急，還是韓世界：“你有沒有好好想過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身的，有沒有什麽預兆？變身之後，你通常都會遇到什麽，仔細回想的話，說不定能找到線索。”

韓世界皺了一下眉毛，思考過後道：“從七年前開始的，那時候我跟劉宇美，我的經紀人一起在歐洲旅游，沒什麽先兆，也沒什麽特別的。”

也許是被“附身”的關系，就連思考的樣子也很像徐文祖。

立夏看著他，有那麽點走神，理智上她知道徐文祖已經死了，現在已經可以肯定，韓世界的變身是受到了立夏自己的影響，而實際上立夏看著韓世界還是會有看到徐文祖的錯覺。

原本以為忘記了的事情，記憶又變得鮮明了起來，兩個人回到了客廳裏，一邊聊天一邊等著劉宇美，韓世界說劉宇美發來了信息，晚一會兒到，立夏沈默著點頭。

她看著友好又活潑的徐文祖，渾身上下的汗毛直豎，但不管她怎麽神經緊繃，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擔，緩緩的下落，黑暗隨即到來。

臨睡前，她聽到韓世界用徐文祖的口吻道：“親愛的，只要閉上眼睛，睡吧。”

立夏：草（不是一種植物）。

徐文祖有些著迷地看著立夏的睡顏，伸手摸了摸她的喉結，起身關掉了客廳不遠處的加濕器，他剛才在裏面加了一點東西，可以讓人睡得很沈。

而他自己用過了針劑，這種藥物對他並不起作用。

穿著拖鞋，腳步一步一步地邁向韓世界的臥室，用鑰匙打開門，露出了裏面惶恐的劉宇美和柳恩浩，兩者被綁得像個粽子，嘴裏都塞了一塊毛巾，看到他更慌張了。

他搖搖頭，對著兩個“嗚嗚”個不停的人說：“安靜點，會吵到別人。”

被恐嚇的兩個人更要嚇瘋了，世界啊啊啊啊啊啊……

“韓世界”對兩個人的呼叫恍若未聞，表情漫不經心地轉身走到了廚房，看都沒看一眼經過的狗窩裏被餵了寵物安眠藥的馬爾濟斯犬，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喝完，丟到了垃圾桶裏。

——垃圾桶裏還有酒心巧克力的包裝盒，大概沒人能想到這會是此次事件的源頭。

“韓世界”拿出第二罐啤酒，直接坐到了李智美的旁邊，拿出她的手機邊看邊喝，手機是新換沒多久的，裏面的東西多數除了學習資料，就是徐道載的音頻，點開一聽就知道是什麽。

“啊……”熟悉又詭異的拐了三道彎的語氣詞，“韓世界”轉頭望著昏迷的李智美：“因為這種東西被吸引的嗎？”完全沒有疑問的問句，甚至連點人類的情感都很難找到。

這樣說完，“韓世界”用李智美的手機給徐道載發消息。

【道載啊，我在外面呢，你能來接我一下嗎？】

發完，沒給對面反應的時間，就在後面發送了韓世界家裏的地址。

因為沒看後面，也就沒看到徐道載的直男回覆：【你喝醉了嗎？】

畢竟立夏從來都是坐自家的車，還基本上沒在白天跟徐道載主動見過面，導致徐道載一直認為自己是被（每天晚上）用過（白天）就丟的讀書專用工具人。

不過既然李智美都這麽說了，他也就直接開車去了那個地址，鄭秘書想跟著被他拒絕了。

徐道載開車到了那個地方，發現是一座民宅別墅，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，下車後到了那個地方，按了按門鈴，等了一會兒，沒有人回應。

徐道載有些奇怪地給李智美打電話。

手機裏傳來的是沒人接聽的忙音，然而很奇怪的是，手機鈴聲卻從屋子裏面響了起來。不是李智美之前用的手機鈴聲，而是一首不常見的古典樂。

徐道載按掉之後再重新撥通，確定了這古典樂確實是李智美的手機鈴聲。

“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忙，請稍後再撥。”甜美而機械的女聲從手機裏傳來。

屋子裏的手機鈴聲隨之而斷，剛剛有聲音時不覺得，此時才感覺到屋子安靜得非常詭異。

徐道載盯著眼前的門，是民宅常用的密碼門。

細看之下，他發現這門是開著的，只留了一條小小的細縫，用一張紙夾著。

開門之後，紙張隨之落下，拿在手裏一看，不是紙條，而是小說的扉頁。

是本挺有名的小說，講的是食人魔心理醫生和一個FBI之間的故事。

小說的名字叫做，《沈默的羔羊》。

徐道載有些莫名地拿著扉頁，拉開了門。

對著門口的墻面上擺著一張巨幅照片，換做其他人大概能很快認出這人是韓世界。

而徐道載是個臉盲，他只看到了照片，女性，大約二十多歲，身材偏瘦削，這種的。

毫無知覺地徐道載邁著步子進了門，身後的密碼門沒有了遮擋很快關上。

關上後的電子音樂在空曠的房子裏顯得格外的詭異。

徐道載沒有回頭，而是開口道：“請問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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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

徐道載……危。

冬至過去了，吃了餃子和湯圓，我大概是少有的都吃一遍的吃貨黨。

晚安，麽麽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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